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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知識失智3/董事長失智了!不能說的秘密藏2年 一句「妳不能不要我」妻子淚崩

邱孟暉(右)被確診失智時,妻子莊素玫(左)當場就哭了出來,擦乾眼淚之後,她不只要撐住公司,也要照顧老公,但一路走來她從不後悔。(圖/方萬民攝)

67歲的邱孟暉是國際貿易公司的董事長、家中權威老爸,呵護老婆的大丈夫,15年前卻失智,邱孟暉本人無感,枕邊人莊素玫卻急壞了,辛苦隱瞞2年多才說出來。「我真的很感謝孩子、小姑、公婆,一起幫忙照顧!」莊素枚感恩地告訴CTWANT記者,如今公司營運正常,夫妻偶爾會逛街看電影,「他照顧我30年,換我照顧他下個30年!」

受訪當天,邱孟暉跟太太莊素玫一起出現時,幾乎看不出他是失智患者,他簡單自我介紹,還幽默地說自己是個孤僻的人,頗有冷面笑匠的架式,直到說話內容再深入一些,才能感覺到他的思緒極為跳躍、前後不一致。「你好好講!」一旁的莊素玫提醒,邱孟暉又回「我太太要我認真回答妳,所以我跟妳說,剛剛說的純屬虛構。」

52歲時邱孟暉爆發中風、休克,甚至昏迷長達20多天,雖然幸運甦醒,但邱孟暉卻變得有些不對勁。「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出院回家後準備洗澡,脫衣服之後,走進浴室就呆呆站著,我叫他沖水他才沖水,結束後又站著,直到我叫他抹肥皂才動。他變得不會洗澡了!」莊素玫說。

類似的情況不勝枚舉,家人都認為可能是中風後遺症,或許慢慢會恢復,但情況沒有好轉,出院1年後邱孟暉確診為失智症。「我當場就哭了出來,只記得醫師很熟練地遞給我衛生紙。」

邱孟暉與莊素玫是大學班對,兩人一路交往到結婚40年,雖然邱孟暉在52歲時失智,但莊素玫從沒想過放棄他。(圖/莊素玫提供)

邱孟暉跟莊素玫是輔大的同班同學,從大一起就開始交往。邱孟暉說,「她很難追喔,我花了大概1~2個月、或1~2年才把她約出去。」莊素玫笑說,邱孟暉的個性有些江湖味,根本不是她喜歡的類型,「但因為他非常照顧我,所以最後我們就在一起了。」

生病前,邱孟暉是個很Man的老公,彷彿天塌下來也一定有他頂著,莊素玫個性也很強,做了決定就不會改變。「以前我想買保險,他不同意,但我就是要買,他就嗆我說『妳自己想辦法繳錢』,後來繳費單來了,我一樣拿到房間去問他『要不要幫我繳』,他最後還是付錢了。」

兩夫妻育有一子一女,邱孟暉對兒子期望很深,但就像傳統的頑固老爸一樣,邱孟暉對兒子非常嚴厲,講話從沒好臉色,是個高高在上的父親。但邱孟暉失智後,卻突然變成兒子的大哥哥了,兩人反而變得更常聊天。

但邱孟暉失智還是打亂一家子的計畫,當時大女兒剛到澳洲遊學,接到消息之後便趕緊回國,莊素玫也被迫扛起管理整個公司的重擔,但除了家人之外,他們並沒有告訴其他人邱孟暉已經失智。

「為了公司營運穩定,我們先向員工、生意往來對象解釋,因為董事長之前生病,所以慢慢會淡出公司的管理,他原本負責的工作會改由其他人接手。」莊素玫說,邱孟暉還是常常會出現在公司,由於他的社交能力依舊很好,所以不容易發現他已經失智,她會盡量預防邱孟暉做出異於常人的事,「但有時真的防不了,就只能讓他去了,隱瞞真是一件辛苦的事。」

直到2年後,公司員工、生意夥伴發現,就算董事長沒有親自管理,公司照樣營運正常時,莊素玫才公開邱孟暉因生病導致失智的事實。

邱孟暉除了偶爾到公司之外,每個月也會排一天到「記憶咖啡館」工作,藉由煮咖啡、端盤子訓練生活自理能力,也更貼近人群。(圖/方萬民攝)

邱孟暉雖然自始至終都認為「失智沒什麼」,但當他從可以看許多電子郵件,慢慢變成只能練簽名時,他還是感到沮喪挫折,女兒安慰邱孟暉說「你就當作提早退休啦!這樣也不錯。」講久了,邱孟暉也慢慢接受了。

邱孟暉本來就是個喜怒形於色的人,生病後發脾氣更是完全不看場合,邱孟暉喜歡在紙張上抄抄寫寫,莊素玫偶爾會念他不要再寫了,有時他在公司就會突然爆走,當兩夫妻劍拔弩張時,女兒便會立刻把爸媽其中一人帶到另一個房間,接著安撫爸爸的情緒。

「我真的是很感謝家人,無論是孩子或小姑、公婆,他們都會幫忙一起照顧,才能讓我繼續下去。」莊素玫是邱孟暉的主要照顧者,結婚40年,莊素玫笑說「他開口還沒講話,我就知道他要說什麼」,但有時照顧照顧著,卻會忘記感情的初心。

「為了哄他做某件事,我常常會恐嚇他『你不做,我就不理你囉』,後來有一天他突然跟我說『妳不能不要我』,我才驚覺那些話非常傷害他,我是他世界的全部,沒有我,他該怎麼辦?」想到丈夫擔心害怕的心情,莊素玫不禁淚崩,下定決心再也不口出惡言。

邱孟暉(後排右一)在莊素玫(後排左一)與家人的照顧下,失智狀況維持良好,他還在手機殼後貼上孫子姓名,好讓自己不會忘記親愛的家人。(圖/莊素玫提供)

雖已失智15年,邱孟暉狀況維持不錯,有生活自理能力,甚至能一起出門逛街、看電影,但莊素玫還是要為未來打算。「我慢慢在了解一些安養機構,只要我還能照顧他,就是我照顧,如果我不行,雖然我女兒說要照顧爸爸,但我不忍心孩子承受這樣的壓力,所以以後應該會讓他住進機構裡。」

莊素玫回想這些年來的種種,雖然過程有不為外人道的辛酸,但最令她揪心的,反而是15年前丈夫昏迷的那20天。「當時醫師說他機會不大,就算真的醒了,也可能是植物人,所以不如讓他去吧!」

莊素玫沒有猶豫,立刻跟醫師說「無論如何你都要救他,就算他是植物人,我也會照顧他,在這之前他照顧了我30年,換我照顧他下一個30年,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