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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爆點/金馬獎五項入圍 最佳新導演黑馬之作《年少日記》攤開陽光普照下的陰鬱少年心事

《年少日記》童星黃梓樂的演出讓人格外心疼。(圖/光年映畫提供)

《年少日記》童星黃梓樂的演出讓人格外心疼。(圖/光年映畫提供)

(本文涉及劇透,請小心閱讀)

香港導演卓亦謙的首部長片作品《年少日記》以橫空出世之姿,入圍了金馬獎五項大獎,一舉奪下最佳新導演獎及金馬影展觀眾票選最佳影片兩項大獎。卓亦謙以自身童年生命經驗為骨幹,從身邊一位親近好友留下的遺書作為起始,重重拿起、輕輕放下,自編自導,端出了議題沈重,敘事卻舉重若輕的《年少日記》。

「你成為你想成為的大人了嗎?」是《年少日記》拋出的大哉問。一個中學老師的遺憾和自省之路,是成長在高壓社會中的我們,每個人或許都經歷過的地獄日常。電影以時空交錯的雙線敘事進行,10歲的鄭有傑成長在經濟優渥的家庭,乖巧的他努力想把書讀好,把鋼琴彈好,但無論怎麼努力,都比不上聰明優秀的弟弟有俊。父親病態的菁英主義與打罵教育,讓有傑越來越無所適從,而母親及弟弟的冷淡和漠視,也讓他逐步失去了繼續往前的勇氣,也對生命做了極端選擇。

《年少日記》兄弟情讓觀眾相當遺憾又心碎。(圖/光年映畫提供)
《年少日記》兄弟情讓觀眾相當遺憾又心碎。(圖/光年映畫提供)

而在另一條時間線裡,鄭老師從一封找不到主人的遺書開始,回望自己的人生。失敗的婚姻、蒼白的童年和青春期、疏遠且病危的父親,以及教室課堂裡,一雙雙看著他的空洞雙眼。兩條主線慢慢靠近、交錯,最後才揭露了殘忍無比的現實。一個人離開了,一個人留下了,兄弟兩人都是受傷的靈魂,也同樣都是社會體制下的犧牲者。

卓亦謙得獎時,在頒獎台上是這麼說的:「我希望《年少日記》能讓留下的人互相擁抱。」在大學時期經歷了友人離世,帶著愧疚與自責走到今天,成為驅使他創作《年少日記》的遠因。「如果能夠再來一次,我能夠多做些什麼?」是所有被留下來的人,終其一生都會重複不斷質問並折磨自己的問題。輕生者都有各自不得不的理由,而遺憾來自於無法重來與無能為力,卓亦謙無法脫離死的陰影,找來當年一起經歷好友離開、陪著他一路並肩至今的盧鎮業飾演男主角鄭老師,一個編導,一個演員,再加上一班默契極佳的夥伴,密密編織,合力完成了這個創作過程痛苦值極高,但成熟、誠實、完整並打中許多觀眾淚腺的作品。

盧鎮業在《年少日記》中飾演老師,因一封無名的遺書回望自己的人生。(圖/光年映畫提供)
盧鎮業在《年少日記》中飾演老師,因一封無名的遺書回望自己的人生。(圖/光年映畫提供)

以漫畫、玩偶來帶入孩子天真被扼殺的過程,卓亦謙以不落俗套且輕巧的方式,捕捉了黃梓樂的男孩樣貌,從純真、無助、失落到絕望,手法細緻純熟,令人極度期待他的下一部作品。電影頭尾的場次互相呼應,開場第一個鏡頭,幼年有傑沿著一圈一圈的樓梯,走上天台往下看為始,最後以成年後的鄭老師帶著白菊花,再度繞著一圈一圈的樓梯上了天台,從上往下看著將近30年前,有傑一躍而下之前看著的那片風景。

人事已非,鄭老師有段口白是這麼說的:「我記得哥哥離開後,我一直憎恨父親,其實真正令哥哥傷心的,不是因為每天被父親責打,是因為我們所有人都沒當他是家人。我作為弟弟,只懂得裝乖,從來沒有幫助過他,因為當時連我也看不起他。」而弟弟的痛,是痛在將近30年後才終於有勇氣面對,他也是將哥哥推下樓頂的其中一隻手。

《年少日記》是導演卓亦謙歷經友人離世後所創作的作品。(圖/金馬執委會提供)
《年少日記》是導演卓亦謙歷經友人離世後所創作的作品。(圖/金馬執委會提供)

來不及說一聲我愛你,直面瘡疤從來都不容易。男孩離開之後,和樂的家庭四分五裂,留下的男孩獨自在破碎狀況中長大,他將自己封閉起來,成了少話的存在,離父母原先期待的耶魯大學、牛津大學、醫生及律師的未來越來越遠。多年之後,他成為了哥哥當年想成為的老師,也終於藉由學生的遺書為契機,鼓起勇氣打開那本塵封多年的日記,與年少的哥哥交會。

亮晃晃的陽光,是《年少日記》裡最常出現的畫面,詩意且無情,陽光總是亮得刺眼,與男孩眼中逐漸消逝的光線相反。想起《陽光普照》裡同樣選擇輕生的許光漢的台詞:「媽媽、弟弟、動物園的動物,還有司馬光,都有一些陰暗的角落可以躲,可是我沒有。我沒有水缸,沒有暗處,只有陽光,24小時從不間斷,明亮溫暖,陽光普照。」

《年少日記》以時空交錯的雙線敘事進行,真摯情感獲得金馬影展觀眾票選最佳影片。(圖/光年映畫提供)
《年少日記》以時空交錯的雙線敘事進行,真摯情感獲得金馬影展觀眾票選最佳影片。(圖/光年映畫提供)

電影落幕,少年們的樣貌隨著光線逐漸模糊,青春永遠停在那刻,但在銀幕外的世界,還有許多無聲的青春們正在吶喊,期待有朝一日,我們能活在一個不需要為自己的存在對誰說出:「對不起」的時代,那或許,才是真正陽光普照的一天。

《年少日記》12/8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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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記士多:資深媒體工作者,曾任國際中文版封面及電影線採訪編輯。成長於港片最輝煌的80年代,相信在黑黑的電影院裡痛哭一場的神奇療癒力,沒有一場好電影不能解決的事,如果有,那就看兩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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