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欽文
」 建築師
霸佔公會十年1／揭建築師公會惡鬥內幕 理事長一當13年會員催「快交棒」
每年12月中，台北國際建材展都會伴隨著建築師節慶祝大會熱鬧舉行，不過年年建築師口中都揶揄著同一個話題，「台北市建築師公會改選了沒？」根據CTWANT記者調查，該公會理事長黃秀莊及理監事團隊，因被會員提起當選無效訴訟，自2012年當選至今皆沒卸任，一場選舉鬥爭開啟長達13年任期。建築師會員們不忍了，跳出來喊話老前輩們，「別鬥了，趕快改選世代交替吧！」根據CTWANT記者調查，台北市建築師公會原本終於要在今年11月27日改選，沒想到9月又有會員提起抗告，導致理監事團隊遭執行假處分暫停職務，無法舉辦選舉。「這些老人家吵架，嘴巴上講要幫年輕人爭福利，實際上把公會操作成政治對立，弄得烏煙瘴氣。」一位年50多歲的會員，自稱自己是年輕一輩，因為上面頂著一堆60、70歲的前輩，他氣公會不再交替、無法進步。這起茶壺風暴，要從20年前說起。早年，多數建築師可依需求加入多個公會、擁有多重會籍，凡會員即可參與公會理事長選舉投票。由於當時很多建築師都有接台北市的案子，所以幾乎都會加入台北市建築師公會，但公司地址並非登記在台北市。2009年起，《建築師法》修正，各縣市建築師公會成立，雖然施行單一會籍，但針對擁有雙重會籍的落日條款，一直未通過。就在2012年，第16屆台北市建築師公會理事長改選前夕，現有團隊推舉的備位理事長黃秀莊與在野派人馬所推舉的代表競爭激烈，台北市建築師公會突改變遊戲規則，規定只有事務所地址登記在台北市的建築師會員才能投票；為了角逐大位，在野派也開始調動人馬，100多人紛紛更改事務所地址於台北市。執政派也不甘示落出手反制，以單一會籍之名，剔除跨籍的外縣市會員，人數高達711人，最後成功保住黃秀莊接任理事長。不過此舉引起被除籍的會員不滿，認為遭除籍的會員占總數的3成多，以此打擊敵隊。因此當時在野派的100多人質疑選舉不公，聯合向法院提出第16屆選舉無效，撤銷會員大會決議，並要求復籍重選。後來是順利復籍了，但理監事團隊因訴訟結論未定，以及遭假處分暫停職權，主管機關北市社會局也推辭因有訴訟不願介入，雙方纏訴至今，十多年來無法改選交棒。根據2023年統計，台北市建築師公會有1449位會員，也是全國21個公會中，人數最多的公會，不過有許多資深會員事務所登記地址並不在台北市。（圖／翻攝臺北市建築師公會臉書）據了解，台北市建築師公會有近1500名會員，也是全國21個公會中，會員人數最多的公會。因各地建築師公會長年有君子協定，輪流擔任全國建築師公會理事長，2023年因北市公會未改選，連帶影響全國公會理事長難產，最後鬧上新聞版面，北市與全國公會互踢責任。「從我30幾歲加入公會，到現在已經50歲，公會沒辦法進行世代交替，只做一般建照審查的業務，沒有其他提升和進步。」台北市建築師公會會員莫國箴無奈表示，他不像前輩有多個會籍，北市不好就跑新北市，他只能留在台北市，「呆在一個要死不活的公會，很可憐。」他也透露，「年輕的建築師因沒有參加公會運作，很容易被仇恨洗腦選邊站，整個公會烏煙瘴氣。」黃呂錦茹(中)擔任國民黨台北市黨部主委出錢出力，黨內人緣佳。圖為今年4月，全台造假連署案連環燒，台北地檢署聲押黃呂錦茹，朱立倫到場聲援，夫黃秀莊(藍衣)也在陪伴。（圖／趙世勳攝）「社會局不管，難道跟理事長夫人有關？」一位不具名公會會員提出質疑。根據CTWANT記者調查，黃秀莊的妻子為前台北市民政局長、現任國民黨北市黨部主委黃呂錦茹，2022年成功操盤台北市長選戰，名氣甚至大過於黃秀莊。不過據了解，黃秀莊自知身分敏感，近年皆由副理事長林志崧代理職權。由於告訴人已從過去的百人至今剩下3人，還繼續以不同名目提告來卡選舉，所以也有人質疑「會不會其實是串通好？」建築師間出現各種陰謀論。業內資深前輩建築師呂欽文曾試圖向北市建築師公會及帶頭提告者居中協調，希望雙方各退一步，但是兩邊都堅持自己沒有錯，不願意退讓，他相當無奈。（圖／報系資料庫）一位知情人士透露，提告方去年3月還在向大眾募集訴訟經費約20萬元，他們認為，「公會主事者堅持不認錯，用公會錢繼續訴訟」；而公會則是擺出『想改選就叫他們去撤告』的態度，雙方僵持不下。記者也採訪到過去百名告訴人之一的呂欽文，他坦言，當初確實因為不滿台北市公會操作選舉、不當剔除會員，認為應該要透過法律管道爭取權益，不過事過多年，他和幾位成員希望雙方能坐下來找到有建設性的解決方式，所以也曾自告奮勇找公會協調，「結果完全不理會和不願意談！」呂欽文曾獲傑出建築師獎、是業界資深前輩，儘管想居中調停也碰得一鼻子灰。他表示，台北市公會覺得他們沒有錯，所以堅持官司打到底；後來他也回頭找了帶頭提告人的曹昌歲，勸曹「見好就收」，但曹堅持是非要分明，也不願放棄告訴。他認為，各退一步才有辦法解開僵局，一方面曹方撤告，一方面要求北市公會在選舉方式上進行改革，譬如廢除委託票，順應眾多會員改革公會生態的期許，讓選舉能順利進行。中生代的另一位會員林祺錦就說，「現在的爭執點在為了法律攻防而不願下台或不願撤告和解，完全不顧現有會員以及漠視單一會籍會員權益，真的很難看。現有團隊大可總辭重選交接，也希望主管機關社會局介入，不要只是雙手一攤無可奈何。」不過，莫國箴認為，總辭不是好辦法，因為公會每個禮拜都有好幾千萬的各種費用進進出出，銀行端放款看得是理事長官印，一旦總辭必有空窗期，恐影響往來單位的業務。據他了解，目前大多理監事也願意改選，但若要他們總辭，他們也害怕萬一影響會員請款恐再有被告風險；若自己請辭也代表不抗辯等於官司認輸，官司費用要自己出，還要被求償，所以不願下台。莫國箴認為，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解除假處分，有不滿的人要繼續訴訟就訴訟，「只有恢復職權，公會理監事才能舉辦選舉，或許才有辦法解除這場長達十年的鬧劇！」
霸佔公會十年2／金流破億、搶龐大資源選舉激烈 權力盤根淪「福委會」
台北市建築師公會被爆出理事長黃秀莊及理監事團隊自2012年當選至今，皆未交接改選。建築師們就分享「公會黑幕」，有2/3的會員都超過60歲以上，且大多會員已很少執行業務。過去建築界的老前輩建築師潘冀也曾投書媒體，直指公會是「福利委員會」。為何大家搶破頭加入北市建築師公會？一名建築師表示，有機會擔任台北市建管處任建照審查委員，一來是求個名，二來可以接觸到北市建商和建案，作為一個開拓案源的管道。而作為北市公會的理監事成員，又掌握了福利與資源，不只台北市，各縣市公會皆如此，所以每到選舉才會競爭激烈。更進一步了解，事實上，全國各地建築師公會對公共事務具有相當影響力，地方政府審查建照，在目前技術行政分離審查作業上，針對建築法規認定基準市府會聽取公會意見為主要意見；6層樓以上或是符合公眾使用建築物的室內裝修，包括牆壁、天花板等固定於結構上的修整，也要透過建物築師公會核可才能動工；若民間發生建築施工損鄰案件、建築結構有海砂屋等爭議，需法院鑑定，通常也都找建築師公會專業協助。2018年，潘冀就曾投書媒體點出公會問題，其中多次提及台北市建築師公會，當時正值台北市建築師公會第18屆，應改選而未改選。（圖／翻攝潘冀聯合建築師JJP Architects臉書）國內知名建築師潘冀就曾於2018年以【建築師公會改革專題】投書媒體《獨立評論》，當時正值台北市建築師公會第18屆，應改選而未改選。潘冀投書的內容提到，除收會員會費外，建築師公會可代收預繳設計費，以及每案請照需繳工程造價萬分之四的事業費給公會，錢多的時候總額高達好幾億，因此，「公會理事長自然成為各方競逐的職位。」而當選的理事或理事長，只要開會就可領出席費，又因幫政府審查建案、鑑定結構安全等，也可有收入，掌握的資源與經費頗為可觀。他也點出，台北市建築師公會理事有許多是建築相關工程公部門轉任，「他們很懂行政程序，前後連結成長年盤據公會理事、理事長位置的人。」「偶爾雖有些表現不錯的建築師能獲選理事，但他在幾十個理事中，勢單力薄，很難發揮作用，做不了事。」潘冀也在文中指出，公會每年重陽節辦大型「敬老」活動，給70歲以上的建築師聚餐並致贈敬老金，他認為這是在任理監事籠絡已較少執業的長者，以爭取支持。他當時即痛批，北市建築師公會需要有理念、有遠見的理事會，而非「福利委員會」。潘冀今年已84歲，記者盼能與潘冀再次談談公會事務，不過事務代為回應，潘先生近年已沒參與公會婉拒。建築師莫國箴認為，公會必須交給有在執行業務的會員去運作，但現在公會重要幹部多是「類停業」的「老前輩」，應該改選交棒給年輕人。（圖／翻攝莫國箴Moek Mo臉書）不過，今年50歲的建築師莫國箴也認為，公會的現有結構及制度難以完整發揮為會員爭取執業權益或專業技術交流的功用。他直言，有很多資深建築師，具備多重會籍資格，喜歡去插手干預非事務所登記本籍公會的運作，也有一群早已經沒有在持續執業的、類停業的前輩，每天置身「搞公會」，散佈批判公會言論並製造偏執對立，嘴巴上都說為年輕建築師謀福利，事實上根本不懂年輕建築師的實際需要。他認為，公會服務要貼近會員需求，必須交給一群有熱情、有在執行業務的會員去運作，也需要不時納入新血、世代交替，這樣產業才能跟政府、業界保持互動和活力。40歲代表建築師劉獻文也感嘆，現在建照量剩以前的1/3，年輕建築師又越來越多，他所期待的公會是能讓執業環境更好，提升建築師業務廣度，精進建築師的專業。但現況是很殘酷的，不只台北市，每個地方公會都有這種情況，將近2/3是60歲以上會員，大家在乎的都不是執業上的事物，比較多關心福利面，「最後加入的年輕人也被同化，這生態要改變還需要點時間！」呂欽文認為公會應該積極與社會公益連結。圖為今年11月，新北市建築師公會與大阪府建築士會締結友好，未來兩公會將針對耐震工法、法規及建築品質等各層面進行交流。（圖／新北市建築師公會提供）「建築師公會在社會上的評價不是那麼高，最主要原因還是建築師自己不夠爭氣！」長年積極參與公共議題、台灣建築界改革運動靈魂人物呂欽文不客氣的點出問題核心：「公會的品質要改革！」怎麼提升公會形象、讓公會在社會上有話語權、講出來的意見能被重視，是公會改革最大目標。他認為，公會應有理想性，不只是為了公會本身的利益，也為建築師的終極利益，還要積極參與社會活動、加強與公共利益的連結。若建築師公會裡的成員本身的視野跟氣度能改變的話，公會的文化、體質也會改變，但這需要一步步來。他也點出，新北市建築師公會近年舉辦許多與國際交流、律師交流的活動，以及鼓勵學術活動、積極參與災區的修復，都是很棒的作為，已開始帶頭往理想這方向前進，相當值得讚賞和期待。
公僕也缺工2／乏經驗與專業菜鳥審圖只要10分鐘 業界：你敢住這種房子？
政府部門缺員問題嚴重，特別是建管和工務單位需才孔急，實務界人士透露，目前許多大樓建築結構審查流於形式，只要十分鐘就完成審查作業，他反問：「這種『專業』把關的建築，你敢住嗎？」考試院公最新數據揭露，2014年報考各類科公務人員逾80萬人次，2020年疑因受到疫情影響，報考人數「腰斬」首次跌破40萬人次，去年更只有32萬報考人次。以土木工程類為例，無論是高考或地方特考，報名人數都小於需用員額，加上地方政府的職等不如中央政府，中榜考生大多選擇中央政府履新，地方政府的員額自然不足，年復一年，各項專業工作只能由其他同仁分攤。以2023年為例，高考二級土木類科，需用員額24人，只來了13人考，錄取11人。對於建管單位缺人嚴重，建築師呂欽文直言問題有二：首先，建管工程人員動不動就被羅織罪名，加上社會氛圍造成這些人的尊嚴低落，建管人員大都不想待在單位，相繼離職反而讓留在單位上的人力更吃緊；其二，經驗缺乏傳承，最直接的是審查流程延誤且專業度下降，由於台灣法規規定，若地下室開挖未達4層或建築樓高未達50米，只需要地方建管單位書面審查，然而建管單位人力又缺乏設計實務經驗，審查流於資料勾稽，詳細度也不足，建照一樣由縣市政府核發，但背後的可靠度有誰敢保證。北市大直新建案灌漿意外，不少專家指出，就是建管處審查工程圖與執照經驗不足惹禍。（圖／方萬民 攝）土木工程師陳先生就是實例，他受到家中長輩影響，18歲高職畢業後便報考土木類科普考，第二次就輕鬆上榜。後來他取得學士學位，接著又相繼通過地方特考和高考，不料卻在報到受訓前，長輩身纏罰單銷單案遭控圖利上銬，儘管事後不起訴，自己也已不敢再投入公職，轉赴業界打拼。新北市土木建築學會理事長余烈則直批，近月不少建築工地灌漿鄰損案，就是沒有經驗的建管處人員審照釀成。他感嘆說，剛畢業的新鮮人願意到公部門服務很好，但是長官自己業務繁忙，根本沒時間帶新人，儘管新人充滿熱血，自己也相信多數不會有貪汙邪念，但「真的沒經驗又沒人教，你要他怎麼辦？」若能提高土木工程類科專業加給，並同步綁定5年以上業界經驗，相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公部門能有效招到具有經驗的即戰力人才。對於可能的改革方向，呂欽文建議，政府單位應考慮「圖利除罪化」，由於各項工程一定有利潤，廠商才會來投標，但是公務人員憂心遭落選者檢舉，對於各項興利措施動輒得咎，呼籲政府單位思考，如果各項告發圖利案中，公務人員並無受惠與對價關係，是否能考慮除罪化，讓正派想好好做事的公務員，不再籠罩在圖利陰影下。台北市政府人事處副處長李花書則直言，在已經缺員的公務體系中，由於中央職務列等優於地方，不少人才紛紛投向中央，連待遇已堪稱一流的北市府，都面臨人才流失的問題。呼籲中央政府修法，至少讓地方職務列等向中央看齊，以免淪為政府內部中央地方互搶人窘況。新北市土木建築學會理事長余烈直言，必須提高薪資誘因並要求資歷門檻，否則建照審查問題只會愈發嚴重。（圖／報系資料照）
台中巨蛋設計遭疑是「複製品」 撞臉澳洲市民中心
總經費達65億元的「台中巨蛋」，競圖由日本知名建築師隈研吾的台日團隊勝出，但建築師呂欽文在臉書發文質疑，「台中巨蛋」與隈研吾所設計的澳洲「市民中心」像極了，批評是「複製品」。台中市都發局長黃文彬22日表示，建築師各有其一貫性設計風格，出線主因是功能設計符合台中巨蛋需求。隈研吾在澳洲達令港剛落成的「市民中心」案例。（圖／擷取自呂欽文建築師臉書）結合藺草編織在地化台中市府日前才宣告歷經3任市長、總經費高達65億元的「台中巨蛋」誕生了，競圖由日本建築師隈研吾（KENGO KUMA）與台灣九典聯合建築師事務所共同投標的團隊勝出，設計主軸以「天空迴廊、運動公園、世界地標、市民樂園」。不料，台中巨蛋的設計卻遭質疑是「複製品」，九典聯合建築師事務所設計總監李金威表示，有些建築師會有自己特殊的設計手法，希望外界能單純欣賞設計的好壞，而不是批判哪些作品相像，外觀只是建築設計的一小部分。李金威強調，隈研吾與九典團隊在作品中加入垂直、水平線條及自然元素，以都市、人本概念設計，帶來通透及節能的設計，以通風及採光減少熱輻射及節能，並結合台中大甲藺草編織的技藝概念，讓設計更加地方化。360度看見城市景觀黃文彬以日本時尚設計師三宅一生及日本知名建築師安藤忠雄等人的作品，也各有其一貫性風格及特色為例，他表示，5家入圍團隊都有國外團隊合作，7名評審委員包括建築、體育及表演藝術等專業人士，綜合評比包括主副場館、商業設施配置、結構系統、交通動線及期程等機能及面向需求。黃文彬強調，評委在評選時以視訊與建築師隈研吾溝通設計理念，隈研吾提出大甲藺草設計概念、節能及運動空間轉換，尤其空中廊道除綠化及遮陽外，還可讓民眾透過跑步、騎單車，在不同高度以360度看見台中城市景觀，內部功能設計也符合台中巨蛋的需求，獲得評委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