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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岸深夜文化 金山磺港蹦火仔恐成絕響

為了不讓遊客敗興而歸,蹦火船在觀光船邊加碼「示範演出」,火長再次點燃火石,伴隨著口令,操網手們熟練的放下漁網,賣力的撈起空空的魚網,在演出結束時,船員們向遊客揮手致意,宛如海上舞台劇般,在遊客的掌聲中謝幕。(圖/中國時報陳信翰)

為了不讓遊客敗興而歸,蹦火船在觀光船邊加碼「示範演出」,火長再次點燃火石,伴隨著口令,操網手們熟練的放下漁網,賣力的撈起空空的魚網,在演出結束時,船員們向遊客揮手致意,宛如海上舞台劇般,在遊客的掌聲中謝幕。(圖/中國時報陳信翰)

記得十多年前某個夜晚行經北海岸,海面上突然竄出此起彼落的火光,定睛一看,原來是不遠處的海面上,有四五艘漁船利用短暫的亮光吸引魚群,瞬間聲光交織、魚群翻滾,就連岸上也聚集許多等待捕捉畫面攝影玩家,火光夾雜著快門聲與漁船上船員們的吆喝聲,讓金山海岸邊好不精采;現在想要專程再看一眼,已經越來越難,金山八景中的「磺港漁火」正面臨消失的危機!

長期投入北海岸創生計畫的金山文史工作者郭慶霖表示,早期北海岸的原住民用竹製的火把捕魚,在1920年前後,日本人帶來乙炔(電石)的技術沿用至今,也就是現在看到的「蹦火仔」;目前全世界還在作業的火把漁業僅剩金山的蹦火船,它不僅有漁獲價值,更重要的是蘊含台灣傳統捕魚技藝的文化價值。

蹦火船利用電石(電土)經加水後所產生乙炔,「蹦」的一聲,瞬間點燃火炬,用來吸引趨光性的青鱗魚靠近,利於捕撈。(圖/中國時報陳信翰)
蹦火船利用電石(電土)經加水後所產生乙炔,「蹦」的一聲,瞬間點燃火炬,用來吸引趨光性的青鱗魚靠近,利於捕撈。(圖/中國時報陳信翰)

2021年7月早晨,全台僅存的蹦火船在磺港碼頭邊整理船隻,這是今年疫情以來首次出海,因為停航很久了,船艙積滿了雨水,大家合力搬出電動馬達抽水,幾個船員用勺子,慢慢舀出水來,後頭的船長,則是忙著檢查電子設備;其間,最年輕的「火長」簡士凱,也騎著摩托車來到港邊,身手俐落地跳到船上後,開始熟練的檢查船上獨有的蹦火管線,再跟其他船員約好晚上出海的時間後,便各自解散;我好奇的問,冷藏漁獲的冰塊什麼時候上船?簡士凱靦腆的笑著說,「不用啊,漁獲其實很少,常常用不到,就不用準備了!」

(圖/中國時報陳信翰)
(圖/中國時報陳信翰)

為了能一睹世界僅存「蹦火仔」的獨特魅力,只能搭乘觀光船與蹦火船在海上會合,就近觀看船首的火長透過探照燈,指揮船員沿著岸邊來回尋找青鱗魚,遊客們則屏息以待等待電光火石的一刻,但當火長探性的點燃火把,海面上卻一點動靜都沒有,為了不讓遊客敗興而歸,蹦火船在觀光船邊加碼「示範演出」,火長再次點燃火石,伴隨著口令,操網手們熟練的放下漁網,又賣力的撈起空空的魚網,實在令人心酸,雖然可以彌補些許遺憾,更顯蹦火船文化正在逐漸消失;演出結束,船員們向遊客揮手致意後,緩緩駛離,那一刻,宛如海上舞台劇般在遊客的掌聲中謝幕。

(圖/中國時報陳信翰)
(圖/中國時報陳信翰)

簡士凱說,蹦火船主要的捕抓對象是青鱗魚,而青鱗魚的習性,會依固定的路線在草里、磺港到野柳、萬里一帶活動;簡士凱在接手後,遇上2016年「德翔台北輪」在石門外海擱淺,重油汙染周邊的海域,剛好就在牠們行經的路線上,青鱗魚不靠岸,直接影響漁民的生計,雖然簡士凱認為污染可能有機會經過4、5年會代謝掉,但到了2021年,還是盼不到大量青鱗魚出現,現在船員出海一個魚季只有數千元的收入,甚至連魚都補不到,相較當時的魚季,船員們還可以有30至40萬的豐厚收入,簡直無法相比,就連自家的經營的四艘蹦火船,到現在全磺港只剩下「富吉268」還在苦撐。

無奈感嘆的還不止青鱗魚,就連平常所捕捉的丁香魚、小捲、螃蟹等漁獲量都一路下滑,現在面臨海洋生態的破壞、海水溫度上升,加上新冠疫情,餐廳不營業,龍膽石斑沒有銷量,作為龍膽石斑的飼料的青鱗魚完全沒有銷路,更讓船東跟船員收入雪上加霜,加上有經驗的「海腳」(船員)都是五、六十歲高齡,在遠慮近憂下,願意接手的年輕人更是寥寥可數。

蹦火漁船在簡士凱父親苦心經營才有了起色,如果失傳實在太可惜,之前魚況不錯的時候,就有不少觀光船跟著蹦火船觀賞、拍攝,但是漁獲量日益減少,出船次數銳減,沒有收入,船員自然也不願意出海,於是有觀光業者主動商談合作,期望過共利共生的方式,一方面能照顧船員生活,又能延續百年捕魚技法,雖然一開始並不希望變成一種「表演」,但是為了船員生計與文化資產的保存,他樂觀的說,希望能撐到青鱗魚回來!畢竟有了收入、魚獲,才會有更多人投入,才能讓「蹦火仔」繼續傳承下去。

2021年8月中旬,再度登船探詢青鱗魚的蹤跡,在火石一波波點亮漆黑的海面後,終於有機會目睹魚群在海面躍起的景象,富吉268蹦火船的火長簡士凱說,沈寂一段時間的青鱗片魚雖然現身,相較於旺季的盛況,還是相差甚遠,青鱗魚要真的回來,看來還要再等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