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擬要求永久居留者「具備日語能力」　學者憂迎合排外心理：更難逆轉人口危機

日本政府正研議要求所有申請永久居留權的外國人，必須具備一定水準的日語能力，並接受「如何成為良好公民」的相關指導。上述日本執政黨自民黨的提案，已在日本人與外籍居民之間引發激烈的網路論戰。

據《南華早報》報導，支持者認為，對於計畫長期居住在日本的人而言，這是1項公平且合理的承諾；但反對者則指控，由極右翼首相高市早苗領導的保守派政府，在日本人口老齡化、急需更多勞動力的情況下，反而為移民設置了更多障礙。

曾在九州任教1年的南非人維丹（Eshlin Vedan）表示：「日本在傳統與價值觀方面，仍是1個非常保守的國家。外國人必須理解，若想被這樣的文化所接納，就必須展現自己能夠適應其價值與傳統的能力。」目前居住在南非，並同時申請日本與中國工作機會的維丹補充：「這項要求也可能讓融入社會變得更容易。」

不過，他也坦承，語言能力不應該成為申請永久居留的唯一考量。他向《南華早報》表示：「日本雇主必須理解，日語……對於大多數外國人來說需要數年的刻苦學習。如果某些工作實際上只需要基本對話程度的日語，卻仍要求必須精通日語，那麼企業主可能會發現很難找到合適的人才。」

日媒《朝日新聞》也引述政府消息人士指出，該政策的目的在於向外籍居民提供「基本的社會知識，主要是語言能力。」根據19日刊出的報導，這套暫名為「社會包容計畫」（社會包摂プログラム）的新制度，旨在防止外籍居民與在地社區之間的誤解與衝突，並「遏止日益升高的排外情緒。」

政府也計畫在外籍兒童進入地方學校就讀前，為日語能力有限的孩童提供相關配套措施。這些提案是日本政府重新檢視外國人定居相關規範的一部分。根據政府數據，截至6月底，日本外籍人口達到創新高的396萬人，其中包括93萬名永久居留者。

近年來，此類議題受到公眾更高度的關注，並成為今年7月國會大選的重要焦點之一。在該次選舉中，反對擴大移民政策的極右翼政黨表現亮眼，包括參政黨與日本保守黨。立場強硬的高市早苗，也持續將自民黨的政治路線向右靠攏，以吸引民意支持。

目前，申請永久居留者必須在日本居住滿10年，並展現「良好品行」、具備自力更生的經濟能力，同時依法繳稅並完整參與全民健康保險與年金制度。語言能力目前尚未列為正式條件，但若政府進一步推動相關討論，語言測驗可能會納入預計於2027年4月實施的改革之中。

日本政府也為該政策提案辯護，指稱包括澳洲、法國、德國、英國以及北歐國家在內，許多國家都要求永久居留申請者，需具備當地語言或英語能力。

許多網友也認為這是1項合理的要求，「這本來就應該是每個國家的做法。想要永久定居外國的人，本來就應該能說、能讀、能寫當地語言」、「毫無疑問。被要求學習你想長期居留國家的官方語言，實在沒什麼好不滿的。」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支持這1構想。有網友在日媒《今日日本》網站留言表示：「我可能得重新思考我的退休計畫。日本正迅速成為1個越來越不適合度過晚年時光的地方。儘管過去30年我一直努力融入並為社會做出貢獻，但現在看來，族裔民族主義才是主導力量。」

另1則留言寫道：「這無疑是給任何想在日本生活的人設置的又1個絆腳石。」並補充，若同樣的要求也適用於想移居海外的日本人，或許才算公平。

還有人形容此舉「只是討好排外者的眾多案例之一」。也有不少網友指出更實際的問題，例如工時過長者根本難以抽出時間學習語言，或低薪工作者也沒有足夠的經濟能力負擔語言課程。

維丹表示，依他的經驗，日本人通常會對「願意努力適應文化並學習語言」的外國人抱持肯定態度，但若對技術移民設下過高門檻，最終仍將帶來負面影響。

他認為：「日本必須接受1個現實，那就是人口危機極難逆轉，同時也要理解社會與語言模式在歷史長河中本就會自然變化。我們可以在教科書中努力保存文化與語言，但試圖將其永遠凍結，是不切實際的。」

他進一步指出：「儘管西方國家目前也出現反移民聲浪，但它們能長期維持高經濟成長，其中1個重要因素正是成功將外國人納入社會，填補本地人無法或不願從事的工作。如果日本不這麼做，勢必會逐漸落後。」

部分日本人更為此感到矛盾。北海道文教大學的傳播與媒體學教授渡邊真琴（Makoto Watanabe，音譯）表示：「我對這件事的看法大概是一半一半。我能理解在商業環境中，良好的日語能力為何重要，但對農業或漁業領域的外籍勞工而言，這樣的要求未必實際。」

他也擔憂，新增門檻可能會讓對國家經濟至關重要的人才，例如專業金融、科技或學術領域的人士，對來日本發展卻步，「嚴格來說，這些人並不需要完美的日語就能勝任工作，若強制要求，可能會讓他們轉向其他國家。」

此外，日本計畫要求外國人具備語言能力，也顯得頗為諷刺。因為本月中旬的1份報告顯示，日本人的英語能力持續下滑，在123個受調查國家中僅排名第96名。

該年度調查由瑞士國際教育公司「英孚教育」（EF Education First）編製，結果顯示，寮國、土庫曼與不丹的英語表現都優於日本。對此，渡邊真琴也感嘆：「看起來日本在國際化方面表現不佳，卻要求外國人通過日語測驗，這確實令人感到諷刺。」